安薩芙的故事

若我們退下,誰來頂上?

21歲的安薩芙(Ansaf)來自薩那,就讀醫學院二年級,於無國界醫生在薩那支援的謝赫扎耶德2019冠狀病毒病治療中心擔任護士助理。

「我在前線照顧病人時感染2019冠狀病毒病,不但失去了胃口,足足三天甚麼也吃不下,而且失去了嗅覺。之後病情惡化,開始喉嚨痛和呼吸困難,同事建議我作檢測,結果我被確診。我開始自我隔離,並跟隨醫生的指示接受了三星期的治療。

為了保護自己和他人,我避免和任何人接觸,包括家人、朋友和同事,並服用醫生處方的藥物。感謝上帝,我克服了這個難關,身邊也沒有人受感染。康復之後,我回到前線幫助病人,希望他們不用再經歷我所經歷過的痛苦。病人知道我是過來人,便明白他們也可以像我一樣渡過難關。

我想跟我的同事,包括醫生、護士和助理們,還有其他醫護人員和救援人員說,這是人道救援的重要一役。我知道有些醫生和護士因為害怕受感染而不再前來上班。醫院是醫生護士工作的地方,若我們退下,誰來頂上呢?如果大家都離開,誰來負責這裡的工作呢?我們全都應該負起責任,這正是我們向別人伸出援手的關鍵時刻。

這個疾病就像其他疾病一樣,並沒那麼可怕。我們只需要互相合作,便可以戰勝這場疫症。我們的存在對於病人來說十分重要,病人是我們作為醫生、護士和助理的責任,我們必須在這裡挽救那些相信我們的病人的生命。」

薩勒比的故事

和平安穩,就是我們所要的

薩勒比(Zainab)是無國界醫生的健康推廣員,在塔伊茲工作。

「我是一名健康推廣員,負責提升孕婦和新手媽媽對衛生和健康問題的關注,幫助她們預防疾病,也向她們介紹無國界醫生的工作。

自從道路被封鎖後,我便住在塔伊茲這裡,曾經有兩年無法回到市內探望家人,甚至無法寄錢給他們。我的妹妹那時候還在讀大學,另一個妹妹即將升讀大學,其他更年幼的弟妹也需要照顧。兩年前,父親在一宗涉及保安巡邏車的交通意外中逝世。他身體健壯,我實在難以接受他意外離去,那時候我想,這一切都是衝突引致的。

到我終於能回家時,家中情況已經很差,所以我叫弟妹收拾細軟,帶他們來到這裡和我一同生活。現在唯一安慰的,就是家人安全無恙,以及我能在無國界醫生工作,讓我可養活家人。無國界醫生的醫院救助了很多人,包括我和我家人的生命。

以往我經常緊張而坐立不安,只要聽到我家附近發生轟炸或槍戰,我便會馬上致電家裡,一旦無法接通,我便會非常憂慮,還經常做惡夢,夢到弟弟被抓走、妹妹被綁架......還有親朋戚友的說話,說我是女人,應該留在家裡。我現在可以向他們和其他人證明自己有能力應付這份工作。

我很希望能繼續為無國界醫生工作。這裡有太多脆弱的病人需要依靠這組織提供的醫療護理,也有太多員工需要在這所醫院工作維生。現在我們所需要的,只是和平和安穩。」

巴爾奎斯的故事

活在恐懼中

巴爾奎斯(Balquees)是住在塔伊茲 (Taiz )的婦女。

「這是我第三個孩子塔哈(Taha),出生剛滿48天。他在村裡的醫療中心出生,人們說他需要接受護理,附近又只有診所沒有醫院,所以我們開車差不多兩小時來到這所無國界醫生醫院。

剛到埗,塔哈便因為黃疸而要接受光療。我們在這裡逗留了一星期後回到村裡,之後他的健康再度惡化,我又把他帶來醫院,現在是第四天。因道路情況惡劣,加上我正在懷孕,這段求醫的旅途真的令我很累,還需要更多時間休息才能恢復體力。

我們很窮,聽到這所醫院的服務免費所以來了。我跟丈夫說,以後孩子生病便帶他們來這裡。塔哈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,在一星期內增重了整整一公斤,不過要待他完全康復才可以出院。

2015年,我因為戰爭而從塔伊茲逃到伊卜(Ibb),在那裡誕下兩個孩子。我們全家人現在散居全國各地,有的在塔伊茲,有的在伊卜,有的在更遠的地方。我不時和他們通電話,雖然他們生活沒有大礙,但我還是經常擔心他們的安危。

戰爭之前的情況要比現在好得多,人們生活安穩,現在大家都活在恐懼之中。以前去探望家人需要一小時路程,現在則需要清晨出門,黃昏才到達。生病時我盡量不去醫療設施求醫,因為路程太遠了,只會在村裡找醫生或者藥房取藥,但這些都得花錢。藥物昂貴,醫療也昂貴。

現在我唯一的希望是能夠幸福地生活,有美好的未來。期待沒有戰火的一天到來,大家能重拾安穩的生活。」

菲爾蒂的故事

被子彈擊中的嬰孩

菲爾蒂(Faydeh)今年一歲,父親奧馬爾(Omar)大約60歲,來自也門西岸的海港城市荷台達 (al-Hodeidah)。

去年8月,菲爾蒂的媽媽正在餵他進食之際,突然一顆子彈穿透屋頂,擊中菲爾蒂。奧馬爾憶述當時情景:「我和妻子大哭著去找醫生,實在太擔心菲爾蒂會死去。我們從天光走到天黑,四周沙塵滾滾,到處都是槍擊和地雷。我告訴孩子們,要跟著我的腳印走。」最後他們終於來到一所房子,獲得一些食物,也有車把他們送到醫院。

醫院由於無法處理菲爾蒂的嚴重傷勢,兩天後告訴奧馬爾要把菲爾蒂送到六小時車程以外的亞丁 (Aden)。「我們要花兩萬利雅(約33美元)到亞丁,菲爾蒂那時的傷口已經開始發臭,甚至有膿滲出。」

數間私家醫院都拒絕接收菲爾蒂,一間公立醫院雖然願意接收他們,但卻無法處理漸漸受到抗生素耐藥性細菌感染的傷口。幸好,她最後被送到無國界醫生的醫院,經過一個月留醫後,情況已大大改善。奧馬爾說:「我在 荷台達是個麵包師傅,在這裡卻沒有工作。不過我不想回去,因為那裡只剩下地雷、槍擊和饑餓。」

另一個非政府組織為這個家庭找到了地方落腳,他們將在亞丁展開新生活,但居民都不知道這裡的命運如何,不確定戰鬥是否已經結束,也愈來愈擔心2019冠狀病毒病對他們的城市和國家的影響。奧馬爾說希望菲爾蒂可以上學,但到她可以適齡上學時,不知道亞丁將變成何等樣貌。